향실 관련 고전 모음 - 일곱 / 부계기문 原文

2014. 11. 21. 16:58향 이야기

 

 

 

  향실 관련 고전 모음 - 일곱 / 부계기문

      

 

 

 

涪溪記聞

涪溪記聞 涪溪卽鍾城別號公以光海壬子歲竄謫○金時讓撰 涪溪記聞 김시양(金時讓) 1612년

 

 


北方卽豐沛之地。而在要荒之外。風俗獷悍與胡貊無異。宣廟初李靑蓮後白爲方伯。作文會書院于咸興。以文敎道之。州縣小民有能誦詩書作文辭者。親與之爲主客之禮。人皆競勸。文風藹然。策名登朝者相繼。壬辰之亂能撥亂而反正。皆自號儒生者始。若李公。可謂眞方伯矣。
李靑蓮爲冢宰。門不受私謁。雖名稱堪爲百執事者。人或私托。則必絶之。惜人才者多病之。多病誠是也。其視惟貨其吉。而門如市者。亦不可同年語也。明廟幼冲政在東朝。權奸竊命。乙巳之獄。非明廟所知也。順懷世子薨。明廟哀痛殊甚。旣而歎曰我何哭爲。乙巳忠賢無罪騈戮。予在君位不能止也。我家安得世有君王耶。大哉王言。可以淚千載之臣庶矣。

 


柳眉巖希春。乙巳之禍坐謫鍾城者十九年。窮居喫口讀破萬卷。著續蒙求以惠士子。從學者甚衆。北方之人至今稱之爲柳正言。蓋以正言來謫故也。其夫人亦能文章。獨行萬里從眉巖于鐘城。路過磨天嶺。題詩曰行行遂至磨天嶺。東海無涯鏡面平。萬里婦人何事到。三從義重一身輕。可謂得性情之正矣。
眉巖善奕。柳參判景深亦以善奕自負。眉巖之謫也。柳爲元戎駐行營。每屛賓。從間路馳至賭勝負。間以文談。一月三四至輒信宿。北人至今以爲盛事。

 


盧蘇齋守愼謫珍島。守臣希時宰風旨。困辱百端曰。罪人安得玉食。至貿梁米于山郡以給之。一夜月明。蘇齋使童奴吹笛。守曰罪人安得燕樂。囚其奴。宣廟朝蘇齋大用。其人遂坎坷終身。余謫居旣久。時事日益甚。爲守宰者。皆以侵辱爲能事。廩給常絶。粱米安可得也。亦可以觀世變矣。
姜承旨緖。議政士尙之子也。陽狂隱於酒。人呼每醉。兩展其足作謎語。一日倒于路側。小兒戱曰令公勿路臥。恐玉貫碎也。姜曰代以金可也。時方太平。李梧里元翼沈于下僚。人未之奇也。每見輒曰國家有大亂。此人必洒泣以擔當。人皆笑之。至壬辰乃驗。

 


趙承旨仁復。金典翰弘敏。一時俱有重望。金陜川昌一問于姜公緖曰趙何如人也。箕踞而答曰。我之奴也。金何如人也。跪曰我之師也。及末年。趙失其性處事顚悖。然後始服其先見之明。
柳上舍克新字汝健。少時倜儻負氣豪放自奇。白進士振民。參議惟讓之子也。戱謂柳曰君與柳色新第幾親。柳應聲答曰。柳色新系渭城。吾系文城。自不相涉。第未知白遊街與汝父第幾親乎。白無以對。聞者絶倒。蓋白遊街者。街路之名。而遊與惟。讓與羊。街與狗。俗音同也。

 


金著作誠立之妻。許筠之姊也。能文章早死。筠裒集遺藁。目爲蘭雪軒集。至受跋語于華人。以侈其傳。或言其多剽竊他作。而余固不信也。及余謫鍾城。求得明詩鼓吹于人。則許集中瑤琴振雪春雲暖。環佩鳴風夜月寒。一律八句載在鼓吹。乃永樂詩人吳世忠之作也。余於是始信或者之言。嗚呼取華人之作。而欲瞞華人之目。是何異盜人之物。而還賣於其人乎。

 


有李姓武人爲鍾城判官。旣遞而被留於兵營。其姊在京。一日侍婢告判官來。其姊甚喜。卽令導入。被服如平日。旣入門曰吾當先謁於家廟。直至祠前。旣跪而滅。一家驚駭莫測。後聞之。則身死之日也。其姊乃余友李直夫從祖姑。直夫爲余云。 直夫名敬輿

 


金艾軒諱時獻。余從兄也。邃於易學。眼高一時。雖號爲知易者。未嘗許也。辛卯歲。以兵部郞鎖直禁中。劉郞克良亦以衛將入直。一夜設巵酒食生棗侑觴。因及萬物生植之理。劉縱談陰陽變化之妙。達於天地有形之外。其說不窮。艾軒大驚服。醉不能盡其說。晨起往叩之。則劉驚曰寧有是哉。醉裏狂言醒不記也。吾武人也。安知易理。竟不肯言。壬辰劉死于臨津之戰。艾軒末年每惜其奧義不傳。歎息不已。

 


劉公克良之先。吾里鄭某之失婢云。劉旣登第。來詣鄭。鄭不認延之入室。劉俯伏不敢上坐。執厮役之禮。鄭怪問然後始知賢。而爲隱之。劉雖位高。猶以舊主事鄭。入里門必步趨。人兩賢之。以此劉名益著。位至閫帥卒死於國。可謂忠矣。
乙巳之禍。李芑尹元衡等。自以爲有靖社功。撰武定寶鑑印頒中外。時柳斯文堪爲吏部郞中。吏請印之。柳曰何必人人而印之。遂得罪竄于慶興十七年。宣廟初放還爲掌令。與都憲朴公應南會于公廨。朴曰公投北多年。宜知吏治得失。孰爲盡哉。柳曰李彥忠爲御史能察其任。彥忠爲權奸鷹犬。最得罪公論者也。朴倡言于朝曰柳某久在窮塗失其本心。懷煦濡之恩。敢譽匪人。不可用矣。朴方持朝論。柳位遂不振。

 


白參贊仁傑晩登第。以正言拜昌平縣令。爲老母日設宴。遂得不治誚。監司崔輔漢黜之。崔曾被劾於白。人多言其報復。仁廟初。崔以國恤挾妓坐廢。明廟卽祚大赦。崔復敍。臺諫將論之。白時爲獻納。不可曰崔之挾妓出於風聞。難知其眞。君子勿爲已甚。何可復錮人於聖世。崔遂免。崔深懼白之逞舊感。而白坦然不以爲意。崔甚德之。密啓禍起。臺諫異言者多死。白首罹于網。而得免者。崔之力也。

 


白參贊與許磁。爲隣交契甚厚。許得異味必以分。知白貧也。密啓初下。人情洶洶。大司憲閔齊仁。大司諫金光準等。受元衡風旨。縱跡詭秘。莫保朝夕。許請白具夕飯。問曰明日臺諫將論密啓。子有老母奈何。白曰旣許身于君。安可顧私。許多般誘脅。白竟不從。許歎曰明日子必死矣。白辭出。許執其手曰。明日是子爲君子。我爲小人之日也。由是觀之。小人之爲小人。小人亦自知之矣。

 


我國國史。類皆得時者所撰。且秘以不宣其言。未必盡公。野史則有禁。土俗亦不喜立言。雖先正事業表表在人者。纔過數十年耳目所不及。則無由尋窺。鄭一蠹以百世儒宗。逢時不祥。遠謫以死。後人未能知其地。或曰鍾城或曰穩城。可勝歎哉。海東野言載李澄玉反。鍾城判官鄭悰誅之。考之鍾城先生案。則無鄭悰。而府使鄭種來守年月。與澄玉反死之時相合。蓋野言出於傳聞。初非有掌故之可據。故府使誤作判官。而種訛爲悰也。慶源府使宋希美之誅。野言據靑坡劇談作宋欽。西北征錄作宋希美。考之先生案。則作希美。欽與希美俗音相近而誤也。姓名且不得傳。況其他哉。 後余以李道長爲婿其養母鄭氏直種之後也以誅澄玉錄勳子孫世爲忠義云
赴京使臣之渡江也。例有御史搜檢禁物之擧。而只爲文具。明廟有金斯文德鵾。强項人也。以評事攝御史。獨持風裁。譯官托以內物。多賫禁物略不畏戢。金慷慨曰苟如是。惡用搜檢爲哉。盡聚而焚之。譯官訴焉。宮中皆切齒。洪斯文仁慶聞而歎服。薦擬天官郞。上震怒曰如此病狂。誰爲援引。命下洪于獄。金亦早沒。仕不達。
鈴平君尹士昐。貞熹大妃之弟也。成廟朝奉表于京。而權參判景祐爲書狀。士昐恃宮掖勢有瀆貨之誚。還到義州。權公盡取其貨以聞。成廟卽下士昐于吏。而擢景祐爲從官。東朝亦不敢丐其命。士昐以憂死。景祐自此日被寵遇。及尹氏廢居私第。景祐上疏以爲子在儲宮。母不可渾居閭閻。成廟震怒。以爲希恩於後日。命鞫之。景祐執理抗言無所屈撓。上爲之霽威。

 


燕山之復廢后也。命收議于宰臣。虐威殺戮。人莫敢異言。獨三魁堂申從濩抗論。廢妃得罪先朝。遺敎著在令甲。不可與鉤弋甄后幷論多引經傳以證。論議甚正。雖以燕山之暴。不能加罪。
鄭牧使麟仁。燕山時爲典翰。端午門帖詩曰。宮人閑事捕蠅虎。玉上那生一點瑕。燕山怒曰。麟仁刺我信讒故歟。洪虛白貴達曰。人臣進戒自古如此。非敢爲譏刺也。燕山佯驚曰。然則眞愛我者。命陞堂上。後日文臣試射鄭居首。燕山曰文武全才。特授濟州牧使。未幾索白足的顙馬不得。遂以逆命誅之。我朝禮待臣僚。未嘗輕戮無罪。故雖以燕山之狂暴。亦不敢封刃行誅。眞可以爲帝王家法矣。

 


有柳姓朝官。買宅於終南山下。忽有鬼怪。一日早起有牋掛壁。取視之有詩曰。終夜行千里。蒼茫古地空。悲呼無日月。回首血流紅。自是侵擾益甚。頻書于壁曰。家主不出將有大禍。不得已賣之而徙他。鬼遂大肆。入者輒死。遂爲廢宅。而柳移宅之後。連姻王室金玉滿堂。富貴之盛近古所未有。豈祿厚之家鬼亦護祐而然歟。是必有所以也。 柳乃光海廢妃之父自新也

 


黃孝健者。余友李思彥之從妹婿也。少能文。一日失所在。家人四求不得。庭有古松高幾數十尺。日照而松影在地。如有人影。仰觀之。則縛在枝上。家人大驚。梯以下之。左右視無言。索筆書之曰。蜉蝣身世客天▣。荊棘叢中是我鄕。明月滿山人寂寂。不堪回首淚淋浪。汪然涕出。後數月復失之。三日不得。其父時宰南邑。有空宅在城南。試往求之無所見。一冊房封鎖甚固。有烟氣從窓隙而出。怪之鑽窓紙窺之。則坐其中。持一小炷焚其書籍。大駭開門。偃臥不能語。宿昔而死。思彥少時目見其事。爲余道其詳。 思彥名伋

 


宣廟朝。權公德輿之朝天也。李斯文承楊爲書狀。年老無威風。譯官慢易之。多貿禁物還到遼東。義州人來迎者。困於轉輸。多誦言書狀之失。使聞之。李怒。抵江上盡取一行之物將火焉。權公曰業已輸來。勿爲已甚。李不從。人皆甚之。時李梧里以質正同行。爲余言之。今則書狀使臣。托以書籍。自作商賈。雖聞謗議。安敢作此擧耶。此所謂觀過知仁者也。
光廟時。金政丞國光構第于長興洞。以第舍宏侈被劾。不復入政府。其第後爲沈一松宅。余屢謁一松。觀其制作甚低窄。今日權貴之家不知其幾倍加也。不以爲侈。可以觀世變矣。
金安老秉權日。構別墅於漢上。當時盛言其奢。論安老之罪者。必以此亭爲樂。其後鄭丞相構亭於其側。其制作之侈。階砌之美。百倍於金亭。而人不以爲譏。豈下流而衆惡皆歸歟。抑奢儉隨世道汙隆。而非人之所能違歟。必有辯之者。 鄭卽惟吉

 


宋頣庵寅。中廟朝駙馬也。能文章善隷書。爲士類所推許。嘗賣宅而徙。人怪問之。宋曰玆事甚怪。每夜深人靜。則廊廡間如有物行者。家人密伺之。有巨蛇頭如獐。長可二丈餘。聞人聲則輒走至南階而滅。就而諦視之。有小穴如錢孔。滑易成路。掘之深無底不可窮。遂塡巨石築之。數夜其物復出。明而視其穴如前。而巨石皆還舊處。似不經掘者。事甚叵測。遂賣之云。徐判書渻親聞於頣庵。爲余言。
申企齋光漢。少失父母。鞠於老婢。年十八猶不知書。與隣兒戱于川。隣兒踢公仆水中。公怒叱曰。汝隷奴何敢凌公子。如君不知書者。亦公子耶。是必無腸公子也。公大慚。始折節讀書。文藻水湧。明年以萬里鷗賦。魁禮圍。未幾登第。典文衡者二十年。
企齋雖能文章。而無實才。嘗判刑部。訴訟塡委。不能決囚繫滿獄。獄不能容。公請加構獄舍。中廟曰不若易判書。何必改構。遂以許磁代之。許裁決立盡。囹圄遂空。

 


忠州人金漑。以財富擅名國中。屢擬蔭調。中廟批曰金漑雖富。何數數首擬。銓官大慚懼。不敢復注名。久之特授別坐。中廟抑揚如此。今無財者。雖才如子奇。不得通籍。上下恬然不知其非。可勝歎哉。
陳壯元宇在上庠。言時政得失。忤安老意。以誹謗論死。李公悌胤。卽陳同年友也。陳之就刑也。言於太學曰。今日陳壯元死。我同年孰能從我餞之。皆不應。李獨持壺酒飮陳於巿。痛哭而別。柳西厓爲作傳以美之。
蔡正言無逸。少負氣節。安老卽其姑夫也。公屢言其失。安老銜之。公取禮部解治經有聲。安老恐登第則爲己害。密使公從兄無擇往試之。公不悟。應口誦無礙。安老大惡之。嗾臺諫指爲陳宇黨而錮之。安老敗始登科。早卒不大施。人皆惜之。
己丑之禍。李大司諫潑栲死。知舊無敢問者。獨許府尹鏛。經紀其喪。不以禍患爲怵。斯亦衰叔之不易事也。
權駙馬跬。陽村之子也。尙太宗女生二子。曰聃曰聰。聃年十餘拜敦寧直長。一日仕衙。上屋探雀鷇。都正猝至不及迎。都正怒。召立于庭詰責之。聃卽入訴。太宗笑曰爲汝官卑故也。立召政官。拜聃同知。令及衙未罷視事。都正大驚出迎。聰幼時太宗愛之。常置膝上。侍臣有長髥者。聃聰拔刀剔棄之。群臣請其罪。太宗曰朝廷之禮不可不嚴。聰罪當誅。然幼稚不識。願從諸公貸其生可乎。羣臣頓首謝。命幽于崇禮門外歲餘。太宗稱疾篤。群臣入問疾。太宗曰予疾已漸。非醫藥可治。與諸公相見能幾日乎。群臣皆泣。太宗太息曰予有孫聰病中甚念之。畏朝廷不敢見。因泣下。羣臣頓首請赦。太宗之顚倒一世蓋如此。

 


李樑仁順王妃之表叔也。明廟惡元衡之擅。欲擢樑以分其權。樑挾其勢。欲入銓曹。天官郞洪天民不從。堂上有爲樑左右之者。每謂之曰。洪郞獨秉銓筆。無乃爲勞。陰勸引樑爲授。洪輒薦他人。凡被銓薦者。上輒陞黜之。蓋天意在樑也。朴判書好元新陞典籍。洪以朴膺薦。上託以關西飢。必須良宰。拜朴爲龍崗縣令。洪亦不肯樑。無可奈何。則要入中書。朴判書大立爲舍人。拒之甚力。上乃超拜應敎。故事惟直提學擬承旨。而宗簿正以宗師。輔德以春坊長幷擬而已。至是上欲速用樑。命玉堂東壁兩司亞長竝擬承旨。遂擢樑爲承旨。因爲例至今遵行。而宗簿正輔德之擬遂廢。
李樑秉東銓。專擅自恣。其子廷賓擢壯元及第。有張奭之謗脅圖銓郞。而許曄等不許。樑嗾臺諫。一日而黜李文馨朴大立素立許曄尹斗壽等八人。廷賓乃入銓曹。朝野側目。遂因妃弟沈義謙而逐之。謫江界病死。
洪公曇拜兵判。趙大司憲士秀謂臺諫曰。洪是我之心友。然洪之才優於吏書。而不合於主兵。盍論之。遂啓遞之。卽往見洪曰。玆事於君意何如。洪曰我忝主兵決非所堪。隱憂多矣。顧君秉國論。故恃而無憂。人皆服趙之不私。而多洪之自知。祖宗朝公卿如是。安得不治。
尙成安震。以檢閱罷歸。秣馬於衿川地壟上。有翁牧二牛。公問曰二牛孰優。翁不對。再三問之終不對。公深怪之。公旣上馬。翁隨而後數十步。密復於公曰嚮有問。卽未奉對者。緣二牛服役歲久。不忍斥言故也。其實小者爲優。公下馬謝曰。翁是隱君子也。其敎我以處世法矣。遂服膺而勿失。自筮仕至懸車。未嘗忤於人云。 領相尙震謚成安
乙巳密啓旣下。兩司會議中學。林九齡。百齡弟也。與尹敦仁潛伏於樓下。掌令鄭希登。司諫朴光祐。正言金鸞祥。持平金䃴。執義宋希奎。正言柳希春。掌令李彥忱獻納白仁傑等大言其非。九齡卽詣上變獄遂起。獄成。錄衛社功。宣廟削其勳。

 


尹校理潔。與綾城尉具思顏爲蔥竹交。安名世之死具有力焉。尹心冤之。一日與思顏飮於蠶頭。問曰名世坐何罪以死。因賦詩曰。三月長安百草香。漢江流水正洋洋。欲知聖代無窮意。看取王孫舞袖長。思顏詣闕奏之。文定震怒命棄巿。尹之就囚也。道遇思顏呼之曰。具君是誠何事歟。思顏鞕馬避之。馬驚而墜卽死。思顏之誣構也。自以爲得計。豈知死乃先於尹也。詩曰不畏于人。不畏于天。信哉。

 


李判書時彥嘗言。爲三和縣令食魚羹。分品官一杯。品官嚬蹙不食。公問其故。有難色。公固問之。乃泣而言曰。民父得病彌年。肌肉色換不似人。常願浴于海。子女不可。則泣而强之曰。若浴于海。則吾病必愈。不得已曳致于海。父解衣有喜色。入水遊泳。少頃變爲魚圉圉焉。竟悠然而逝。子女痛哭而歸。玆不敢食魚者也。洪斯文純愨亦爲余言。嘗爲晉州敎授時。晉有此異云。是何理歟。博物者或知之。

 


南怡者。宜山尉輝之子。太宗外孫也。膂力絶人。光廟朝有功。超拜兵判。睿宗甚忌之。人或告其烝於公主下獄。因以謀叛按誅之。方怡之就鞫也。康純以領相入參。怡稱純預謀。純曰臣本編戶。遭遇聖明。位至宰相。又欲何求。而預怡謀乎。睿宗然之。怡復曰殿下信其庾辭而免之。何以得罪人。睿宗命鞫之。純年已八十。不堪栲掠自引伏。與怡同斬。呼曰南怡汝有何怨於我。而誣我耶。怡曰冤則吾與汝同也。汝爲首相。知吾之冤。而不出一言以救。汝亦冤死可也。純默然不能答。告者及推官皆錄勳。子孫享其利。而怡之被誅。至今不能辨眞僞。
權翼平擥有女擇婿。南怡求之。翼平令卜者筮之。卜者曰此人必以罪死不可。翼平令推其女命。卜者曰此命極短且無子。當享其福。而不見其禍。可以爲婿矣。翼平從之。怡年十七魁武科。極被寵遇。二十八以兵判被誅。女已先卒數年矣。
都中有洪繼寬里。卽國初盲卜洪繼寬之里也。繼寬以卜鳴。仍爲里名云。洪仁山允成湖西人。少時落拓不遇。取解入京。聞繼寬名而造焉。繼寬推其命良久。跪而致敬曰。公人臣極貴之命也。仍曰某年某時公必判刑部。其時某子必以罪繫獄當死。幸公念我而活之。因招謂其子曰汝某時繫獄就訊。只言某之子可也。公愕然不敢諾。未十年公以光廟翊戴功超授刑判。一日鞫大獄。一囚呼曰囚是盲卜洪某之子也。公乃悟而釋之。

 


金安老專擅。擧朝患之。尹參判安仁。卽文定王妃之從父也。密謀去之。秘啓於妃曰。安老謀不利於妃。妃大懼。竢上至而泣。上怪而問之。對曰久侍左右。今當見廢。故悲耳。上大驚問其由。以安老謀告。上震怒。卽欲誅之。畏其權重。以密旨付安仁圖之。安仁曉往大司憲梁淵家。賓客滿座。不敢言而退。朝而又往夕而又往。梁始疑之。竢客散引入臥內。安仁以密旨示之。梁卽率同僚論之。上命宣傳官發卒圍其第。押送配所。至葛院賜死。先是上寵安老。家有小禮必宣醞。是日安老子禔將娶。賓客塡堂。日旣晩內醞不宣。安老心怪之。俄而金吾郞至。賓客蒼黃多有踰垣而逃者。安老就捕。令禔往曰遇今日人誰與我爲婚者。安老少時推命于中國。卜者書與之曰極富貴。但死於葛。莫曉其意。至葛院乃驗。
名者實之賓。而人情類皆貴賓。而賤實。今人得一古器。則必强名之曰某時之物。然後人皆貴之。雖瓦礫之賤。與琬琰敵。今沙石皆成形於混淪之初。而不貴者何哉。人之取畫。爲其似也。今有怪松異竹奇花妙草世罕有者。不甚貴之。雖摧朽亦不惜。而有能畫此等物者。則必十襲珍之。以爲至寶。或致毀傷。則從而愛惜之。不啻與拱璧。是何愛其眞。反不如其似耶。天下之事類此者甚多。余不欲言之也。
東坡志林曰。今世眞玉甚少。雖金秩不可近。須沙碾而後成者。世以爲眞玉矣。然猶未也。特珉之精者眞玉。須定州磁芒不能傷者。乃是云。問後死老玉工。亦莫知其信否。玉之難知也如是矣。今之頂玉者。無慮千數。皆曰吾玉溫潤乃眞玉也。嗚呼其眞良玉耶。其眞不知玉耶。

 


唐婁師德弟厚德曰。人唾其面。拭之而已。師德愀然曰。此所以爲吾憂也。人唾汝面。怒汝也。而汝拭之。則逆其意。而益其怒。不拭自乾矣而受之。觀其辭氣。病于夏畦。甚於陳萬年之敎謟矣。君子處世之道果若是耶。唾面必拭。人之常情。唾而自乾。此果理歟。若此不已。必至舐痔吮癰而後已也。此師德能保富貴於武氏之朝者也。
狄仁傑黽勉周朝。費盡心機者。不過爲富貴之計。君子取之者。爲有請復中宗爲太子。薦張柬之一事耳。中宗之復本於二張謀身之計。而決於吉頊之一言。初非因仁傑之諫也。且是時柬之年已八十。仁傑安能逆知武后之死。必在於柬之之前。而取日之功可必也。嗚呼此盧氏有不願仕之言也。
嘗見曺南冥集。有門人陳克敬記曰。許篈以書狀赴中原。中原人曰。少微星無光。東方當有隱者死。篈還歸先生已沒。言之無據一至此哉。南冥之沒在壬申。許公以是年登第。其朝京師在甲戌歲。後南冥之沒已三年矣。克敬者未知何如人。而做此無根之言。至於刊行。是必敢爲異論而不顧者也。吾偏邦一節之士。亦得以動星象。則上天其勞矣哉。
朴元宗。成希顏。柳順汀等。靖難之後相繼輔政。世謂三大臣。中廟禮待異常。朝退則爲之起。出門然後復位。三大臣未之知也。希顏老病。一日自公委蛇甚從容自得。至中門。門檢言曰。相公不知上起立耶。何行之緩也。希顏流汗滿面曰。老夫不知死所矣。昔霍氏之禍萌於驂乘。人臣有震主之威。而能保始終者。未之有也。三大臣皆得令終。我中廟可謂至德也已。

 

 


燕山狡獵於郊。中廟時爲晉山大君。扈馬獵罷。燕山乘駿馬謂中廟曰予自興仁門入。爾自崇禮門入。後者當以軍法從事。中廟大懼。寧山君密白於中廟曰無憂也。吾馬甚駿於乘。非我莫能制。卽微服控馬而從。其走如飛至闕門。少頃燕山繼至。中廟遂得免。人謂寧山與馬。皆爲中廟應時而出云寧山卽中廟庶兄也。有時譽。辭連李顒獄。爲靖國功臣所害。
奇判尹大恒爲副提學。與沈靑陽義謙密約劾李樑。時李鵝溪山海年二十五。以正字直館當書箚。山海懼甚。手戰不成字。奇笑曰正字年少㥘耶。高霽峯敬命爲校理。卽樑黨孟英之子也。乃曰此乃公論。我不可以私避。奮筆書之。畧無難色。樑旣竄。孟英但放歸故鄕。人皆以爲書箚之效。而物議皆短之。霽峯亦坐廢二十年。李栗谷珥常重其才。其迎華使也。辟爲從事遂復敍。猶不得通顯路。蓋樑子廷賓之登科也。遊樑門者皆奔走焉。時有飛語。以霽峰爲廷賓脫靴。淸議病之故也。壬辰之亂。以前東萊府使起義兵。與賊戰于錦山。及其子從厚死之。朝廷褒其忠。超贈吏判。錄用子孫。於是士論翕然棄其舊過。其門徒至立書院而請額。異論者頗不快焉。

 


李鵝溪山海。四歲能讀書。五六歲能作詩。書屛簇名振都下。二十三釋褐。歷敭淸顯。頗淸愼得時望。旣登台座。生患失之心。有公諒者。金嬪之弟也。金嬪寵冠後宮。山海奴事公諒以固位。昏夜乞哀。不恤吮舐。遂得罪淸議。壬辰之亂。李以首相建西幸之策。大駕旣西。從公論竄于平海。而聖眷不衰。乙未鄭政丞琢請放還。蓋迎上意也。李求復入。時柳西厓當國沮之。李怨入骨髓。與其黨謀去之。至戊戌遂逐西厓而代之。濁亂朝廷。上覺之。命黜門外十年不召。
東坡評史言史記司馬穰苴爲景公時人。其事甚偉。而左氏不載。余嘗疑之。戰國策司馬穰苴爲政者也。閔王殺之。其去景公也遠矣。太史公取戰國策作史記。當以戰國策爲信。東坡傳聞。固非小邦管窺所測。而李克薦吳起於魏文侯曰。用兵雖司馬穰苴不過也。田和之爲諸侯。因文侯之請。閔王乃和之四代孫。距文侯之時幾將百年。李克安能知後世之有穰苴。而爲是言耶。吾意斬賈穰苴。乃景公時人。而閔王時又有爲政之穰苴。當時二人同姓名耳。尙論者能取舍也。
徐達城筆苑雜記。歷擧中朝使臣之優劣。而幷稱倪謙司馬詢之賢曰。操行則倪不及司馬。張寧言行頗有强作處。慵齋叢話。張寧則極其譽。而斥艾璞不遺餘力。至有矯行却贐。要得善譽。不留徑還。成廟親挽。而不可得。人皆痛憤。至今東人數矯伉不遜者。必曰艾璞。及觀皇明通紀。及吾學諸篇。倪謙負一時重望。位至宗伯。人皆以不入閣爲歉。而司馬詢蔑乎無聞。張寧以直諫鳴於天順間。時人比之魏鄭公。卒以直道不容。豈有操行不及司馬而言行强作之理歟。艾璞亦名臣。不畏强禦。卒爲貂璫所阨以死。而筆苑叢話之所稱譽者。皆沒沒而無聞者也。知人之不易而尙矣。使臣在我國者。不過往還數十日。其得於觀聽者。亦不過言語文字之間。而欲斷其平生。斯亦末矣。夫已多乎道。

 


皇明太祖旣定天下。送陳理明昇于我國。使不做民不做兵。我國遵帝敎不敢違。陳理無子只有外孫。昇後陳疏願赴試。朝廷許之。明光啓以文科顯。明氏至今班班不絶。斯固太祖之盛德。而皇明通紀載陳理明昇等。由海道向高麗。飄飄然入于海矣。蓋爲疑辭。卽泛泛其逝之意也。中原必不知兩人之善終於東方。而有是言。書不可盡信也如是。可勝歎哉。
達城令禔。以蔡應圭爲柳游賊其弟淵。天鑑至冤。幸而昭雪。禔服其罪。李鰲城恒福爲之立傳行于世。蓋淵死在嘉靖甲子。禔誅以萬曆己卯。至丁未而傳始撰。首尾四十四年事也。戊申余訪許警甫。禔之子彥寬者。袖二卷書以示之。其一乃鰲城所撰柳淵傳後敍。而其一。則渠家所藏獄辭。鰲城所取以爲敍者也。寬也以父惡載於淵傳。陰祈於鰲城稱其冤。鰲城畏其報復有後言云。禔之誅已三十年矣。人皆快之萬口一辭。非鰲城循情不定之筆所能掩也。觀其獄辭。詳載覆啓之語。大臣則金貴榮李山海也。臺諫則朴弘耉趙仁得也。余謂曰覆啓在己卯春。金公以辛巳入相府。時則爲吏判。李相時以通政知申事。至戊子始入閣。朴相壬午始釋褐。趙公是年冬登科。癸未始選入翰林。是時皆布衣也。安得預於覆啓之事。金李亦安得在大臣之列乎。寬也色喪而遁。其後有見其獄辭者。盡竄定云。蓋寬也乘壬辰兵禍之後。國家文籍皆爲灰燼。敢杜撰無根之語。以瞞人。而見四公時以舊宰。或死或老。不料其時官尙卑衣尙褐也。鰲城非無目。而亦爲所欺何也。爲所欺耶。抑爲所賣耶。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不能改也。鰲城數行後言。安能使彥寬改達城之惡耶。聞任斯文茂叔著書。攻破傳後敍。未知攻及此事歟。

 

 


壬辰之亂。我國只有三大捷曰晉州之守。露梁之戰。幸州之捷也。甲午講和。倭言晉城之役。將官死者三百。軍兵死者三萬。必取當然後可議也。此言出於喝嘖。未必盡然。亦豈無所自歟。朴希賢之撰續攷事撮要也。如延安些少之功無不書。而晉州之下書曰。平秀吉怒往年之敗。令幷力圖之。以雪其憤。故諸路倭兵。於其歸齊會攻陷之云。則前日之功固爲卓異。未嘗一字及之何歟。希賢固不足責。諸宰之主畫者。亦瞢無竄定何也。如此而可稱撮要云。而爲後事之可考者歟。
上洛君金公諱時敏。余從兄也。少時落拓不學。魁梧壯偉喜爲夸誕之言。雖一家之人莫能知也。登虎榜選入軍器寺。李相憲國爲提調。獨加器異。屢補外輒請留。辛卯爲晉州通判。晉嶺南巨邑也。素多豪右號爲難治。公弛張得宜。德施而威行。吏戢民懷。聲治洋溢。壬辰兵興。牧使適死。公攝州事。修器械繕城池爲效死計。時列郡風靡。大駕西狩。賊兵橫行無敢拒者。獨晉嵬然爲湖嶺保障。朝廷聞之。擢公爲牧。與士卒同甘苦誓生死。遂破金山賊。擒鎭海賊將平少泰等送行在。宣廟嘉之超授節度。是冬賊悉兵來圍。雲梯池道盡九攻之術。而公應之如神。賊輒挫退。內無精兵。外無蟻援。公只以忠義。激厲士卒。皆樂死登陴歷十四晝夜。殺傷無數。賊大敗而遁。公爲流丸所中病創。未及論賞而卒。城中士女哭聲如牛。湖嶺人士皆相弔出涕曰。吾其如何。還葬槐山故塋。路出湖南。士民爭輓車。而泣曰我公也。無我公我死久矣。及晉之再被圍也。倡義使金千鎰。湖南節度崔慶會。湖西節度黃璡等兵六萬守之。聲勢比前十倍。人皆以爲可守。有老妓獨憂之。千鎰招問其說。對曰前日兵雖小。將卒相愛號令出一故勝。今軍無所統。將不知兵。兵不習將。妾以是憂之。千鎰以爲妖言斬之。數日而城陷。賊憤其前敗。遂夷其城而去。

 


壬辰李鵝溪爲首相。倡西幸之計。公議攻之。駕至松都命竄之。黃判書愼撰諭軍民敎曰。奸臣首倡行蜀。國忠之頭可懸。指鵝溪也。鵝溪諂諛固寵植黨倍公。其禍至于今益甚。罪固難赦。至以西幸之擧幷爲罪案。彼豈肯心服哉。昇平日久。人不知兵。賊鋒未至。聞聲崩潰。以空闊傾圮之都城。市井不敎之子弟。可以當秀吉之鋒銳耶。孟子效死勿去之言。非是之謂也。靖康之難。种師道請委城出避。衆議以爲老怯。竟取靑城之辱。此固往事之可鑑者也。我意鵝溪西狩之策。其有功於宗社甚大。不可幷致訾毀也。

 


金鶴峯誠一。從黃同知允吉等使日本。强項自持少無畏懾。受書諸議皆力爭矯正。同行縮頸。敵人敬歎。亦可謂畢命君子矣。至稱以使四方不辱命。則吾恐有愧也。夫所謂專對者。豈指僥倖節目之事哉。鶴峰旣還。上問敵人情形。允吉等皆以爲賊來有徵。鶴峰抗言不然累千言。深攻允吉等自以爲備悉賊情。明年賊傾國入寇。至於廟社不守。民生魚肉。兵禍之慘自古無有如壬辰者。其不得要領如此。謂之專對可乎。如遇漢高之時。難免前使十輩之誅矣。

 


鄭政丞琢嶺南人。以草莽奮起登第。拜校書正字。直宿香室。文定稱制將供佛。命取香於香室公曰此是供郊社之物。拒不從。文定大怒命下吏。物議多之。名聲藹然。歷敭顯淸。竟至鼎鉉。爲人溫恭。雖奴僕犬馬。未嘗以惡言罵之。其厚德足以致高位。然有足恭之誚。

 


徐施伯言。曾見李弘老謫明川。傔從廩食皆如官人。至於召集工匠以作器皿。時洪汝諄竄會寧。弘老將往見。沿路各官出待境上如公行云。此乃弘老悖戾之事。雖非君子所可道。亦可觀先朝氣像寬厚也。今者謫人皆惴惴度日。衣苟完食苟飽。爲守宰者。皆詆訾之。使手足莫措。雖有弘老之愚。非徒不敢爲。亦不能然矣。
海之有潮汐。先儒有弦望晦朔氣數盈虛之論。其說不窮。而我國之東海無潮汐。中國所不知。故先儒無論之者。聞慶縣兔▣殘山邊有穴焉。潮汐與海不差。豈海眼耶。此是何理。博物者能辨之。
冬氷夏消。天地之常經。陰山慘裂之地。積氷不消者則有之。未聞當夏而始氷者也。聞韶縣山有穴焉。號曰氷穴。前有溪水。冬則穴無氷。立夏之後氷始凝。日氣燥熱。則氷尤盛。溪水亦凝氷。以魚肉納于穴。則須臾而凍。夏至後。則氷消淸流潺湲。以此觀之。則夏無凝氷之說。殆未爲的論也。 聞韶義城別號也
草木之性。伐而復生。惟松柏一伐不復㽕檗。鷄林有一山。松柏皆㽕檗。與凡木無異。或曰古忠臣之魂所托。
柳思庵淑碧瀾渡詩曰。久負江湖約。紅塵二十年。白鷗如欲笑。故故近樓前。思庵後爲賊旽所害。久居盛名之患如此。南秋江孝溫過碧瀾渡。如作飜案體曰。未識紅塵路。江湖四十年。思庵終賊手。余在白鷗前。蓋傷思庵之禍。以放浪自幸也。戊午之獄。秋江有身後之禍。而戮及妻孥慘於思庵是知天地否泰。則禍患之來無出處之殊。謝病辟穀以保身者。固亦彼一時也。

 


明廟昇遐無嗣。李東皐浚慶爲首相。左相沈通源仁順王妃之叔父也。以藥房提調在闕中。恐有異議。密令鎖其門。定策迎宣廟。欲僥倖扈衛功者。多奔走焉。途爲之塞。李斯文志剛後至呼曰小人亦來矣。注書黃大受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姑退。人多快之。時有投錄功之書者。浚慶曰從先王治命。羣臣何功焉。投其書于火。
乙丑明廟不豫。而儲嗣未定。中外遑遑。閔政丞箕時在卿位。密謂領相李浚慶曰。上疾彌留。公當國何無社稷之憂。李公大悟。入請繼嗣。天語已不可辨。仁順王妃曰順懹世子卒後。上見德興君第三子歎曰。眞人已出我子宜死。浚慶曰天意在此矣。遂命將扈衛于宣廟潛邸。明廟不知也。疾間開筵。閔公自請爲特進官入侍。李公頓首於上前曰。玉候違豫。擧國恐懼。皆以國本爲憂。臣待罪大臣。不得不爲宗社計。玉色不悅曰。予病豈至於死。而大臣預爲此事歟。閔公自袖中出大學衍義定國本卷。進曰大臣謀國。豈顧身計。古今亂亡。恒由繼嗣不定。若觀此書。則聖人當自知之。明廟諦觀色始康曰首相以身徇國。可謂社稷之臣矣。仍命經筵講大學衍義。賜閔公豹皮。衍義進講自此始。宣廟登極。閔公首入相位。


李東皐將受顧命。招注書尹卓然卽簾前書之。卓然書第三之三字以參。及就迎於潛邸也。宣廟方持德興喪。與同生同居倚廬。卓然請盡出序立。然後迎宣廟以歸。人服其應變。李東皐旣受顧命出賓廳。令兵曹整部伍。禮曹迎儀脩立。李政丞陽元時爲都承旨。請召三司長官參預。東皐厲色曰。我以首相承遺敎。君招三司將欲何爲。李公惶恐失措。宣廟卽祚。有欲罪李公者。東皐絶之曰。李公只欲敬愼大事而已。豈有他意。議遂沮。李公終不自安。求出爲安東府使。宣廟不以爲嫌。竟至大用。昔宋英宗不罪蔡襄。猶以爲盛事。宣廟不惟不罪。大用而不疑。德冠千古。可以爲帝王之大法也。李公若不遇聖明之世。難乎免於赤族之誅矣。


順懷世子旣薨。明廟敎河原河陵宣廟及豐山諸王孫于宮中。一日命寫字以進。諸君或書小詩或書聯句。宣廟年最小。獨書忠孝本無二致六字。明廟大奇之。一日又使着翼善冠曰。欲知汝輩頭大小也。諸君以次着之。宣廟兩手奉冠還置御前。叩頭曰此豈常人之所可着哉。明廟益奇之。遂定傳授之意。
光廟幸溫陽溫泉。嚴酒禁。密遣中使察之。觀察使金震知就洪仁山允成飮。卽命斬震知以徇。祖宗朝令行禁止如此。
有一人以奴婢田舍。施於佛寺以祈子孫宜福。子孫窮不能自存。與寺僧訟屢屈。成廟時擊錚訴之。上親筆判曰。納田於佛。以求福也。佛者不靈。子孫貧賤。田還於主。福還於佛。大哉王言。片言折獄。使無訟之意兼之矣。
李節度箕賓之守江界也。一夜眠覺。戶闥洞開。月色滿庭。心神凄凜。自有懼意。悽風忽起。有一女淡粧陞階而跪。李曰汝是何人。女改容而對曰。妾是山長千金天之妻也。妾夫謂妾死。以妾田宅。盡畀後妻之子。願明府辨之。李曰諾。奄然而逝。李履晨而衙。問曰有金天者乎。府吏告老者也。李召而問之。對曰無是事也。外怪鎭又有金天者。李命駃卒逮來。翌日至。以鬼言問之。金天驚汗滿面曰。民妻李明夏爲府使時。囚繫獄。獄火而燒死。已十餘年矣。亡妻田宅適在後妻家近地。後妻田宅亦近亡妻子所居處。故兩便而欲易之也。李命立契券付前妻子。使不得易云。壬子夏。余以試題事繫獄。李亦見監爲余云。及余之投北。有金鎔爲穩城判官。江界人也。言其事尤詳也。


金鶴峰誠一剛直敢言。宋判書麒壽以特進官詣經筵。其子應漑以玉堂亦入侍。應泂亦以注書同入。講畢語及乙巳事。宋公泣陳其冤枉之狀。悲動左右。鶴峰亦以正言在筵。進曰麒壽在乙巳間。附麗權奸。至錄僞勳。享其富貴二十餘年。及今聖明在上。公論大行。乃以悲辭苦語。指陳其冤。欲竊公論之名。眞小人情狀也。麒壽惶恐而退。三父子一時引疾。聞者縮頸。而公辭氣自如。


盧蘇齋少有重名。乙巳之禍。以吏曹正郞謫珍島十九年。人定而寢鷄鳴而起。冠帶端坐。終日儼然。一以小學自律。聲聞彌高。有安石東山之望。宣廟卽祚。收召賢雋。公起徒中七歲而入相府。公論翕然。爰立之後一無所建。明時有混世諧俗之事。士林大失望。
蘇齋之爲吏判也。金鶴峯以正言同侍講筵。鶴峯進曰盧守愼賣爵受貂。不可之大者也。蘇齋首謝罪。朴相淳曰。守愼淸謹自守。斷無是事。守愼事母至孝。有言不敢違。而有不肖弟克愼。爲其母所鍾愛。是必克愼之爲也。上釋然曰吾意正爾。盧判豈貨吉者歟。鶴峯又曰。守愼事母當以愉色。豈得以公爵爲私親悅。蘇齋拜謝。其敢言如此。
宣廟初年。勵精求治。日三晉接。又有夜對。故朝講畢。講官不敢退。仍在殿廡。證論經義。入對晝筵。晝筵畢亦如之。夕講然後始退。一日召儒臣設酌各使盡量。姜晉興紳善飮。而中官於燭下。以爲不盡杯不敢退。紳亦醉飜盃而示之。上笑。李應敎洁泥醉固辭。上强之。則覆盃於席。上命浮以太白。洁又覆之。或請呵之。上曰飮人以狂藥。而責禮法乎。夜分而罷。將曉。上遣中官以壺酒解醒。皆醉不能起。獨注書鄭期遠素海量不醉。强勸中官醉倒。日晩始復命。上怪問之。對以實。命超拜期遠六品職。金僉中樞孝元少有名。與尹元衡嬌客安某遊。嘗訪安于尹家。適與沈靑陽義謙相遇。沈心鄙之。金擢嵬科。名論甚重。議選天官郞。衆皆屬望於金。沈爲參議。引前過沮之。其後金竟入天官。而有薦靑陽弟忠謙宜銓選者。金不許曰天官豈外戚家物。而沈門必有之耶。蓋靑陽仁順王妃之兄也。自是朝廷始分黨。右沈者謂之西。右金者謂之東。互相擠引。朝著不靜。有識皆憂之。李栗谷珥力主兩黜之論。沈爲開城留守。金爲富寧府使。栗谷疏論以爲遠近不同。難以服衆心。移金於三陟。沈出尹完山。栗谷初欲調劑兩間。而不可得。卒未免以其身爲西人領袖。戊寅金鶴峰劾三尹。而怨始結。癸未栗谷當國。竄朴謹元許篈宋應漑于邊。而怨益深。逮鄭澈治己丑之獄。而異議之人李潑白惟讓等。或死或竄。至於崔永慶鄭介淸以山林之士。亦不得免。朋黨之禍愈往愈深。至今未已。
尹海原斗壽。尹海平根壽。及其兄子睍。迭居銓曹。頗有嗜貨招權之誚。金鶴峰爲持平。聞尹表弟李銖爲珍島郡守。船載米數百石遺三尹。將泊京江。密遣吏蹤跡伺捕。遂論三尹之罪。下銖及其弟淄于獄訊之。洙抵言貢稅防納之米。非遺尹者。不服獄不成。三尹坐削其職。時黨論方盛。互相吹洗。異議者多不以鶴峯爲公論。黨怨益深。
李栗谷珥。受知宣廟。言聽計行。尼胡之變爲大司馬。以市井子弟赴戍者無實用。許納馬免防以授戰士。先行而後聞。募粟許通。事多專決。異議譁然。至以爲專擅。三司共攻之。朴參判謹元宋大司諫應漑許典翰篈。主其論尤力。太學生右栗谷者。上疏訴之。上意方嚮栗谷。大怒命竄朴謹元于江界。宋應漑于會寧。許篈于甲山。東西之禍愈烈。
癸未尼胡之變。募庶孼入粟塞上。許通仕路。金公諒貴人之兄也。以木綿貿粟于塞下。監司李陽元以爲。募粟之策專爲移粟。今公諒貿塞上之穀。與募粟本意相左。上命削之。時貴人方專寵。而不得爭。宣廟初政之淸明如此。今則爲監司者。多自爲貿穀取贏之計。軍粮日耗。亦可以觀世變矣。


宣廟時女寵侵盛。朴大立洪暹等。爲考官。以王素請勿受王德用所進女口。爲表題。其後暹等入侍經筵。上從容言曰。頃日試題未知誰所出也。人臣之道當諫則諫。豈加如此存形跡乎。予有憾焉。大立對曰試題臣所出也。人臣進諫。不一其道。有正諫者。有諷諫者。有譎諫者。莫非出於愛君也。上曰卿言誠是。然當以正諫可也。大哉王言。此所以爲宣祖初之盛也。


李縣令公隣。監司尹仁之子也。娶朴參判彭年女。合巹之夜夢有老翁八人來拜於前曰。某等將就死。公若活湯鑊之命。則有以厚報。李驚問之。答曰饔人將以八鼈調羹。卽令放于江流。一鼈逸去。小奚持鍤以捕之。誤斷其頸死焉。其夜又夢七翁來謝。後李生八子。名之曰龜鼇鼈鼉鯁鯤黿。志其祥也。皆有才名。人比之荀氏八龍。黿字浪翁。行義文章尤爲世所推。以佔畢齋門人。死於甲子之禍。其驗尤著。至今李氏。不食黿鼈。余娶李氏。浪翁之玄孫也。聞其事甚詳。
己卯之獄。人皆知南衮沈貞之爲。而不知其成於金銓。戊午之禍。人皆知出於克墩子光。而不知尹弼商之主張者何哉。我國之人雖號博達貫穿史家者。不曾一觀東國史。故纔過數十年耳目所不及。則賢愚邪正類不能知。諺稱東人爲惡者曰庸何傷乎。東國通鑑有誰讀之。嗚呼此雖戱語。眞格言也。弼商以睚眥欲殺李穆。遂起戊午之獄。一時士類盡爲魚肉。至勸盧思愼殺趙舜。其心陰慘。鏌鋣爲下。燕山暴虐。大抵弼商導之也。雖欲受擢髮之誅。不足贖其罪。只以廢妃獻議大臣。被誅於燕山。不以其罪。故丙寅靖國。首蒙伸雪。至今不知故事者。往往以爲眞宰相。可勝痛哉。己卯之禍無金銓。雖衮貞之姦。難以托朝廷而成之。戊午之禍無弼商。雖克墩之兇。難以假大臣而行之矣。太宗欲置孫興宗附姦之罪於極典。聖人之慮至矣。


作善之家必有餘慶。作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豈非一定之論哉。以我國之事觀之。有不可知者。我國士林之禍。莫慘於戊午己卯乙巳三黨錮。其時抱冤賢者之後沒沒無聞。權凶鍛鍊者。旣享當時之富貴。而子孫類多奕世冠冕。福善禍淫之理微矣。宜乎世濟其惡。而莫之懲也。唐玄宗禁錮酷吏來俊臣等子孫。綱目特筆與之。瘴惡之義嚴矣。
尹海平在明廟初。請印布六臣傳。上震怒。命曳出之。李栗谷宣廟朝又有是請。上怒曰家藏六臣傳。以叛逆論。左右震恐。獨柳西厓成龍曰。國家不幸而有難。欲臣等爲申叔舟乎。爲成三問乎。上爲之霽威。古人有以片言回天者。其近之矣。


栗谷十餘歲。文章已成有重名。父惑於嬖妾。不得於父。出家雲遊。禪號義菴。緇徒尊之以爲生佛。以竹兜子肩擔而行。年二十長髮應擧。魁甲子生員及第。歷敭華貫。受知宣廟。位至贊成。爲一時儒林領首。異議貶之亦不恤也。初以生員詣泮宮謁先聖。閔通禮福爲掌議。訾以爲沙門不許。日至晩。榜中皆失色。公神采自若。未嘗少變。
柳西厓自少文章學行。爲一時所推。雖久爲三公。淸貧如寒士。爲政公明。人不敢干以私。壬辰大亂之後。公以首相當國。拮据經營焦心竭誠。凡可以利國家。不顧人言。創立都監。通融軍籍。改定貢案。至今賴之。激濁揚淸。稍存形跡。卒以此爲奸人所譖。去國歸安東舊庄。家食十載而卒。朝野惜之。然素性謙遜。言語溫恭。未嘗失色於人。故少骨鯁風。責備君子者。不能無恨焉。宣廟嘗內索黃白蠟三百斤。外人喧騰以爲宮中鑄銀佛。栗谷知諫院。率同僚爭之連日。且請所用。上怒批曰。劫問君上所用。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奇高峯大升爲承旨。封還批辭。傳曰此非政院阻搪之事也。栗谷辭職請退。至曰殿下謬引經傳。以折諫臣。是殿下平日讀書之功。只爲拒諫之資而已。上震怒許之。政院又言不可使諫臣獲譴而歸。傳曰人各有心。不可抑也。蒼松爲友鹿爲群。豈非高節歟。蓋上好夜讀書。尙方所進蠟燭多烟。以白蠟無烟。欲於宮中別造。而外人誤傳。故激天怒云。栗谷退歸海州。未久以副提學召還。遂知遇。一年超拜贊成。言聽計行。方倚以爲相。未及而卒。


賊臣鄭汝立全州人。博覽强記貫穿經傳。論議高激踔厲風發。見栗谷爲時所推重。傾身事之執弟子禮。至有孔子已熟底柹子。栗谷未熟底柹子之論。栗谷奇其才延譽之。遂躋淸顯。名聲籍甚。栗谷旣卒。汝立見時議漸變。遂背之謟[諂]附李潑兄弟。一日上問李珥何如人。羣臣未及對。汝立極言其短。不遺餘力。上深惡之曰。汝立今之郉恕。汝立怒目而退。棄官歸全州。屢徵不起。武斷鄕曲。潛謀不軌。事發自殺。
李參議潑。副提學仲虎之子也。擢第壯元。性至孝。父母素多病。衣不解帶。湯藥之事未嘗委之婢僕。以爲常。好臧否人物。久在銓曹。以進退人才爲己任。人多怨之。以交遊逆賊連己丑獄。栲掠無完膚。氣息垂絶。改鞫之時必端拱而跪。不少變卒死杖下。人皆冤之。

 


鄭松江澈少以淸直著名。栗谷甚重之。有驄馬御史之號。東西分黨之後。爲李潑所斥逐。久處散地。己丑獄起以右相治獄。頗有鍛鍊之誚。論議所不快者。相繼得罪。人皆咎之。後以擅推竄江界。壬辰放還而死。臺諫追論削奪官爵。
崔徵士永慶。號守愚。又號三峰。有孝行。爲石槨葬父母。以儒逸徵拜持平不就。與栗谷成牛溪渾交契甚厚。後因論議有郤。己丑獄逆黨有吉三峰者亡未捕。姜海梁千璟等。 一本以洪千璟爲梁千頃。梁爲是矣 承時宰風旨。上疏以爲永慶。被逮繫獄。不降色辭意氣如常。獄吏皆歎服敬事焉。徵士素不識鄭賊。徵士之喪明也。鄭賊致弔書。而徵士不記也。至是訊問與鄭賊相識。徵士對以不識。上不直之。鄭松江爲委官請訊。上以爲處士不可加刑釋之。臺諫具宬等。固請更鞫。竟瘐死獄中。徵士初出獄。成牛溪遣其子文濬。遺之米曰何惡於人。而遭此禍。徵士曰只坐惡於汝翁耳。以此致再鞫之禍云。及松江被罪。上遣禮官致祭。贈大司憲。


己丑治獄鄭松江爲領袖。白惟咸李春英等爲羽翼。搏擊異議者殆盡。金憑者全州人。與鄭賊不相得。成隙已久。素有風眩。日寒觸風淚輒流。鄭賊之戮屍也。金序百官之列。適日寒淚流。曾與惟咸有隙。惟咸以爲哀泣構殺之。自是朝野側目。辛卯天意大悟。竄惟咸于塞。壬辰大赦放還。戊戌丁主事應泰之誣陷本朝也。惟咸以接伴下獄。
白僉知惟咸。參贊仁傑之子也。與從兄惟讓論議不相同。己丑之獄。惟讓與三子騈首就戮。惟咸當路揚揚自得。不出一言以救。庚寅以御史巡北方。時鄭政丞彥信謫甲山。韓博士戭謫慶興。購得守官贈遺鄭公之書。又執韓子之入覲者。以聞。將起大獄。賴宣廟聖明得釋。後惟咸累年繫獄。兩竄于邊。人以爲天道有知。


鄭政丞彥信之謫甲山。府使申尙節待之頗厚。白惟咸廉得其私書以奏。次幷陷鄭不果。人多言鄭澈意也。及澈竄江界。府使趙璟亦厚接焉。臺諫論之璟徵下吏。人以爲報。惟咸之擧。東西之禍至此亦酷矣。
尹判書國馨爲承旨。將詣經筵。尹㭍原卓然。亦以特進同在賓廳。時王子漸橫。㓒原方爲刑判。極言王子受賄擾刑獄之事。國馨入對言之。上問所從聞。以聞於㓒原對。上顧問㓒原。㓒原見上色不悅恐忤旨。對曰臣素不知。上怒黜爲尙州牧使。沈聽天守慶退謂㭍原曰公極言王子事。吾亦預聞。公豈忘之耶。㓒原面赤不能答。㓒原之反覆固不足言。而聽天之不能誦言於上。而退有後言。亦失勿欺之義矣。
尹判書國馨。乙未年爲都憲。啓曰壬辰之亂。宗社幾亡。賊據南土。國勢危急。請去尊號。以慰人心。上將從之。大臣持不可。公不安於朝。辭遞後坐事罷。不敍者十年。


宣廟末年。王子益橫。拘囚河原夫人于私第。河原卽宣廟兄也。臺諫論之。李善復時爲正言。稱病不參。窺覘上意。旋劾臺諫輕論王子之罪。上是之。黜諫長宋諄還家。司諫金大來大懼。自陳爲任碩齡所欺。上以爲直黜碩齡。由是善復得寵。不數年超拜代言。人皆唾罵。大來後爲直提學。以柳永慶腹心被誅。
乙亥歲仁順王妃升遐上居諒闇不接群臣。金參判宇顒時爲典籍。上疏請行三年喪。且請召待儒臣導達下情。上答曰予居倚廬。只宦寺在側。儒臣是予平日知心之友。出入通情誠爲是矣。宣廟之寵儒臣類此。宣廟中玉堂箚陳時弊。夜深入啓。批答未及下。明朝下敎于政院曰。昨日氣適不平。玉堂有讜論而未及答。深用未安。政院爲予謝玉堂。人皆感悅。
壬辰經亂。國家多事。大臣數遞。原任至十餘人。甲辰勳錄。朝著賜券者殆半。李延陵好閔嘗詣李漢陰。漢陰戱曰公何往。而仕不至政丞。延陵曰公何往。而不得爲功臣。蓋漢陰非功臣也。一時傳笑之。
李延陵嘗鑷白。漢陰謂曰公位至崇品。復何所望而去白耶。延陵曰非有他意也。漢法至寬。殺人者死。白髮好殺人。故不得不除。漢陰大笑。


大亂之後。百官皆倚墻壁。不敢治第。壬寅歲。尹政丞承勳始構第。頗有宏侈之誚。時多移石之變。李鰲城謂人曰人言尹公多計慮非也。豈不知有移石之變。而柱礎若是其大耶。時人傳誦。未及數年土木之役大興。有識有木妖之歎。而鰲城之第比尹家尤侈。信乎踐言之難也。
李鰲城少負公輔之望。以詼諧自名。庚子歲。軆察于湖南。上使試察逆節。李公馳啓曰逆賊非如鳥獸魚鼈處處生產之物。難以試察。人皆誦之以爲奇談。至于今日告變者相繼首尾五六年尙未斷獄。比鳥獸魚鼈之尤多。亦可以觀世變矣。
壬辰西狩。史官某等焚史草而遁。西厓當國。斥其人不齒于朝。戊戌朝論大變。擬某書狀官傳曰此輩乃焚史冊棄君父逃去之人也。朝天中路不無再逃之弊。改擬。至哉王言。可謂不威。而君威如鈇鉞者也。
安市城主。以蕞爾孤城。能抗王師不特籌略不世。登城拜辭。詞氣從容。得禮之正。實聞道君子也。惜乎史失其名至明時唐書衍義出表其名爲梁萬春。未知得之何書。安甫之功。輝映簡策。苟非名不失傳。通鑑綱目及東國史記。不應幷遺。豈待數百年。始出於衍義耶。殆不可信也。


李施愛之叛也。密布黨與。刻期擧事。咸興以北。一夜盡殺將吏以應。使因新起之銳。長驅踰嶺則孰能禦之。施愛到利城。納縣監之妻。迷惑流連。無意南進。衆心解弛。遂就滅云。
鞫景仁者。會寧人也。族黨强盛。以豪富雄於鄕里。壬辰之變遂爲渠帥。虜王子諸宰迎降倭將。淸正大喜。拜爲判刑使制北路。卽我國之節度使也。及鏡城人推鄭文孚起義兵。復鏡城會寧。校生吳允廸等。恐家族被誅。密謀誅景仁事泄。景仁使其黨李彥祐田彥國等。捕允廸將斬。會犯夜。反接之將待明斬以威衆。校生等欲死中求生。遂劫都訓導申世俊爲謀主。世俊與腹心若干人聚公館門前。乘夜半吹角鼓譟。以令城中。城中不知所以。賊黨誤認爲賊。亦俱至。世俊拔白刃劫之曰。吾鄕負國多矣。今聞義兵已起誅亂逆。我輩若不效順。必族滅。敢違者斬。衆慴莫敢枝梧。遂使力士招景仁撲殺之。斬彥祐彥國等。朝廷論其功。世俊拜僉知。


壬辰之亂。北路將官多爲賊所虜。評事鄭文孚亦爲賊射中仆田間。適賊日暮舍去。文孚間關轉徙浮寄民間。及淸正還北靑。留其將屯吉州。鏡城鞫世必。會寧鞫景仁等。率北路以聽。鏡城儒生池達源等。欲起兵討之。無適從。聞文孚在民間往請之。文孚不信有難色。達源等陳其誠。文孚始肯從到南村。招募勇士姜文祐等僅二百餘人。鍾城府使鄭顯龍。慶源府使吳應台亦自山中至。遂建旗鼓入鏡城。世必倉卒出迎。文孚入據官以文孚等自衛。城中皆賊黨。尙多反測。文孚等心恐。會吉州賊四十餘巡邏卒至。門閉不得入。城中騷擾。文祐請以鐵騎蹂之。文孚疑不許。强而後從之。文祐率敢死士二十餘騎。開門突出。賊出不意驚走。文祐縱騎逐之。至永康驛盡殪之。日暮雨下。文祐等不還。文孚大懼。慮文祐投賊。登城警備。夜三更文祐持賊首數十級而大呼叩門。文孚大喜出迎。士氣始振。城中效順之意益堅。遂斬世必以徇。


大東野乘大尾

大東野乘卷之七十二終